葉玉虎用盡吃奶的力氣朝前一扔，鉛球落在八米和九米線之間，自己也被這股前沖的力道帶得險些摔倒，雙手如落水般亂搖亂晃才勉強止住。莫永泰仔細一看，成績是8.25米，十五斤重的鉛球扔出這種距離，在高中生來說算很不錯了，怪不得有挑戰自己的膽量。

“哼！丟人現眼！”雖然心中讚許，嘴上仍忍不住奚落，“回隊伍裏站好，看看老師是怎麽用腰部發力的。”

莫永泰把鉛球拿好，背向滑步推出，姿勢優美大方，充滿力量，鉛球出手的一刻身體形成一條直線，動感十足。鉛球落到十九米七的位置，遠遠超出葉玉虎一大截。女生們轟然叫好，男生沈默不言。

世界紀錄是23.12米，莫永泰足可自豪了。他回頭陰著臉道：“誰扔得比我遠的從此可以不上體育課，我直接給他一百分直到畢業。”

葉玉虎低垂腦袋一言不發，第一次想到老廖：“如果修理工出身的廖老師在這裏，一定可以滅他威風。”連阿虎都認載了，其他人不用多想，如紙老虎似的洩了氣。

每兩人一個小組，間隔相對安全的二十米距離按照教過的方法互擲，進行練習。

莫永泰走過來糾正王龍不規範的姿勢，崔政一使眼色，王龍假意手滑拿不穩，十五斤重鉛球飛向莫永泰。饒是他身手敏捷驚險避開，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，怒道：“王龍，到那邊空地上單獨練習五百遍，直到會了為止！”

李玉中找個小便的借口一口氣跑回更衣室，拿起電話打給廖學兵：“老師，大事不好了，新來的那個體育老師好厲害。”

“哦，那又怎麽了？”廖學兵正在跟陸誠達學電腦操作，懶得理會。

李玉中一想，這事好像跟廖老師沒半點關系，情急撒了個慌道：“老師，我們本來不想理他，可是他非要表演什麽擲鉛球，丟一個破球又沒什麽技術含量，我們都說不好，只有上語文課才是我們二年二班最快樂的時光，那個體育老師便怒了，說廖老師您既沒他英俊，也沒他有文化，您一見了他就像耗子見了貓一樣……”

老廖笑罵：“小兔崽子少拿這種話糊弄我，快說出了什麽事。”

李玉中無奈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：“女孩子們都圍著那家夥轉呢！大家都很不服氣，想讓他出個醜，不過事先沒商量好，也沒像在教室裏有發揮餘地，都被治住了。”

“媽的，你們在跟老師爭風吃醋啊。”廖學兵腦中浮現出星期六下午看球，只因擋住視線便成為女性公敵的情況，轉了個念頭，便說：“今天的體育課是練鉛球吧，等下肯定還有自由活動時間的，你們邀請他一起踢球，把黑超隊那套作風拿出來，鏟死他。哦，不行不行，他是別班的足球教練，萬一看出我們的底細可不好。嗯，女生都倒戈了吧？不能指望他們。邀他打籃球吧，等下你就這樣這樣，讓他出幾次醜。”

李玉中疑惑道：“真的可行嗎？他的身體條件擺在那裏呢，恐怕兩個我都不是對手。”

“關鍵是眼光要準，站位及時，讓他有苦說不出，快去吧，我正讓陸老師幫查找美女圖片呢，沒空和你聊了，記得下次準備充分些。”

李玉中回到操場，等鉛球練習結束跟葉玉虎一說，葉玉虎大喜：“小中，你還真是個人才，好，我找他們都準備準備。”四下裏一串聯，眾男生沒有不興奮的，個個躍躍欲試。

莫永泰申明了一下自由活動的紀律要求，王龍找到他說：“莫老師，還有三十分鐘才下課，我們想和你一起玩場籃球賽。”莫永泰不是傻子，隱隱察覺這班男生有針對自己的意思，但他藝高人膽大，心想正好借這個機會給這班不服管教的小子來點教訓，假意說：“那好，我給你們當裁判吧。”王龍不肯：“那怎麽行呢，師生同了嘛，剛才見老師一擲鐵餅，哦，不是，一擲鉛球驚天地，大家都很佩服，想繼續見識老師的籃球風範，就由我來當裁判好了。”莫永泰正中下懷，便點頭答應。

圍著莫永泰打轉的眾多女生見他們要去玩籃球，都跟著一起去到籃球館裏。分好隊伍，莫永泰這邊都是周安、夏惟之流，對手是葉玉虎、崔政、李玉中、關慕雲、蒙軍五個班裏最強壯的男生。

莫永泰心道：“勝負不是關鍵，能在十個人當中彰顯我出眾的風采就夠了。”

開球後本隊隊員確實不行，至於那個一接球就抖抖索索，立馬被人搶走的周安，根本不能指望他；還有夏惟好幾次被球絆倒，真是不服不行；四眼仔，明明把球傳給了他，可大近視眼卻轉身抱錯了別人，種種滑稽動作，惹得女生們歡聲大笑，體育館裏吵成一片。

果如莫永泰事先所料，這是最能體現他卓越不凡的時刻，有這四個笨蛋襯托，想不被眾人矚目都難。幾乎是一個人在支撐整個球隊，進攻、防守、搶斷、突破、扣籃、三分球，奔前跑後，揮灑汗水，英姿勃發，體育館內采聲連連，葉玉虎等人都明白不是為自己所發的，更為惱恨。十分鐘過去了，僅僅只比對手落後五分而已。

只見莫永泰動作敏捷，從關慕雲手裏斷球後，一個滑步晃過李玉中，進入三分線內，蒙軍竄了出來。莫永泰雙手持球微一擡手，果然騙得蒙軍以為他要投籃，急忙高高躍起想要封蓋，這時他已經閃到蒙軍身後，三踏步飛身上籃，一個極為標準，經典堪比教科書的兩分產生了！

比賽完全成了莫永泰的個人表演，女孩子的叫聲差點把場館頂蓋掀翻。還有人從宿舍裏拿來DV機進行錄制，相機的閃光燈也在不停閃爍。

“貝……貝曉丹也在叫好！”葉玉虎抹掉額頭汗水，又驚又怒，朝李玉中等人點點頭。

“關慕雲，你在前面攔住他！”

莫永泰做了個假動作騙開關慕雲，正要跳投，四眼沖了上來，緊緊抱住體育老師，兩人一齊落到地上。王龍忙吹四眼犯規。“胡策，你幹什麽！”莫永泰莫名其妙道。

四眼揉揉眼睛，方才恍然大悟：“啊，老師，我看錯人了，我還以為葉玉虎要投籃呢。”

“他要投也是投對面，不是投這個籃筐！”莫永泰剛準備再次迎來掌聲的高潮，卻被破壞掉了。其實四眼再近視也沒瞎到那種程度，他是派進去的內應，故意打亂莫老師陣腳的。

重新開球後莫永泰很快搶到球，閃過笨拙的蒙軍，這次他們後防大空，助跑幾步來個囂張無比的灌籃是最理想的效果。葉玉虎阻攔也被撞開了，距離籃筐只有二點五米遠，是極為合適的起跳距離，就在這時，李玉中沖了過來，一條腿伸得老長。

正是剛剛起跳，無法控制自己身體去勢的時候，莫永泰猝不及防，重重絆在李玉中的腿上，身體前傾，雙手亂擺想要抓住什麽東西，不可避免的面部向下，雙手雙腳長成大字，摔了個極其狼狽的狗啃屎姿勢。

女生們早已做好準備，等待他瀟灑灌籃的一瞬間，心情激動緊張，雖然發生非常突兀的變故，仍然按下快門，一時哢嚓聲響成一片，仰拍、俯拍、前拍、後拍，紀錄下各個不同角度的精彩瞬間。

男生們一躍而起，或是雙手互握，期待已久的畫面終於出現：“好！好！太好了！”“快把四眼的電腦拿來，馬上發到校園網，絕對頭版頭條。”這可是極具狗仔精神的同學。

王龍連忙吹哨。

莫永泰強作自然的站起，兩罰皆中，總算挽回一點顏面，女孩子的叫好聲也沒剛才響亮了。

還有最後三分鐘時間，比賽拼搶十分激烈，莫永泰奮起十二分精神，一人獨鬥五人，打得有聲有色，精彩紛呈。偌大一個籃球在他手裏如同活了起來，指哪打哪，要封蓋就封蓋，要灌籃就灌籃。

李玉中數次按照廖學兵的交代預算好腳步，總是趕不及對方變態的速度，眼睜睜看他躍過自己哐啷一聲猛砸在籃筐上。

關慕雲驀然想起一部籃球漫畫書中的情節，心道：“幹你屁眼，這可是你逼我的，別怪老子發毛！”左右逼近，尋找空檔，示意葉玉虎他們加緊配合，等下自己有大動作。

一會兒之後莫永泰拿球步步進逼，葉玉虎假裝難以支撐，被他一撞，踉蹌退開。莫永泰大喝一聲，飛身扣籃，等的就是這個時候，在身後早已覷準時機的關慕雲同時跳起，但跳得比他矮了一截，兩人相隔一米距離，關慕雲勢頭下沈，抓住莫永泰的褲子一扯，拉到腳踝處，只剩下內褲還留在當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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